聽到‘林老師’三個字的一瞬間門, 陸焰心口一梗，偏過了頭，腳步卻並沒挪動半分, 也沒回避。

“我沒事，馬上就回來。”

“不用, 我自己打車就好。”

“好，等會兒聯系......”

......

掛完電話，姜寒通過了陸焰的好友請求, 接著翻開了打車軟件，輸入了自己的地址。

這邊車挺多，他自己回去完全不成問題。

姜寒剛要點確認呼叫，微信彈出了一條信息。

姜寒拉了下來。

LY：【姜老師。】

姜寒：“......”

姜寒轉過頭，陸焰對上她眼裏的疑惑, 解釋道，“打個招呼。”

姜寒：“......”

是以為她又刪了吧。

姜寒沒說話, 意識到兩人靠得有些近, 腳步往邊上挪了挪，正要返回打車軟件, 接著打車, 旁邊陸焰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胳膊。

“車來了。”

姜寒：“......”

姜寒不知道他什麽打的車, 坐上去後，還沒等她開口, 便聽陸焰同師傅道，“先去禦景花園。”

姜寒有些意外，當年他連自己到曾經去過那裏，都忘記了，如今多過去兩年多了, 竟然還記得小區的名字。

陸焰說完了地址後，低頭翻開陸辰發來的微信。

姜寒也只瞥了他一眼，很快回過頭，視線剛看向窗外，突然又聽他道，“還記得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記得你住的地方，不光是你住的地方，其他的，關於你的，也都記得。”

姜寒：“......”

撬人墻角這種行為，陸焰最為不恥，但他特麽地，現在居然就做了，從曾經的名正言順淪落到撬人墻角的三兒。

他可真行。

這輩子大概還是頭一回不敢去正視一個人，陸焰說完便轉過了頭。

今天打了一架，本來就有些狼狽，再去了一趟醫院，此時頭發一團淩亂，身上還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，車外竄梭的燈火，突暗突明。

怎麽看怎麽狼狽。

可能也沒想到他還念著過去，且在見過自己同林曜在一起的情況下......

姜寒楞了楞，沒說話。

各自都陷入了沈默。

片刻後，陸焰突然轉過了頭，看著她，聲音有些沙啞，“問你件事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陸焰喉嚨一滾，嗓音低得仿佛淹沒在了喉嚨裏，“真有男朋友了？”

車窗外閃進來了一抹光，光亮照在他臉上，他的神色低迷，仿佛被人搓碎了傲骨，那道如同刻進他骨子裏的高傲，不見了蹤影，甚至帶了些被屈服的伏低......

光影很快掠過，快得像是姜寒的錯覺。

不可能。

他是陸焰。

車子駛出了鬧市，光亮被朦朧的昏暗吞滅，陸焰一直看著她，等著她的回答。

姜寒點頭：“嗯。”

姜寒沒再去看他，半晌後聽他說了一句，“好，明白了。”

嗓音沙啞地如同被什麽東西割傷了喉嚨。

半個小時後，車停在了禦景花園門口。

姜寒下車前再次同他道了一聲謝，陸焰沒應，等姜寒打開車門，走出去，回頭正要關上車門時，又才聽他道，“記得，請吃飯。”

姜寒：“......”

—

九點多，陸辰才見到人回來。

今天陸焰在商場裏的那一場激戰，陸辰都看見了，沒上去幫忙，也沒阻攔。

英雄救美，雖然老套，但千載難逢，比他自己抽十幾包煙，躲在屋裏暗自傷神有用得多。

被帶去警察局，陸辰也沒怎麽擔心，剛好可以去看一眼他舅舅，只發過信息問了他幾次，要不要給他送一倆車過去，或者他過去接人。

一直沒收到回覆。

見人終於回來了，陸辰松了一口氣。

這時候才回來，陸辰也能猜到，應該是有了很大的進展，正要問他，見他手裏提著藥，神色一緊，“哥，你受傷了？”

陸焰搖頭，“沒什麽事。”

陸辰跟著他一塊兒到了樓上，立在門框前，實在太過於好奇，又問，“哥，怎麽樣了，嫂子有沒有被感動到。 ”

他自己是沒看到，就今天他打架的那氣勢，連他這個自認為從來就是個混混的人，都自愧不如，甘拜下風。

陸焰轉過身瞟了他一眼，沒應。

將手裏的藥放在了桌上，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太濃，陸焰脫下了大衣，解開襯衫的紐扣，嫌棄腹部的紗布礙事，直接給扯了下來，隨後走去了浴室。

陸辰：“......”

還真受了傷。

陸辰無語，“你也真能豁得出來。”

—

姜寒八點多到的家，從車上下來，剛進小區，便看到了站在路口的林曜。

姜寒一楞，“林老師......”

林曜聽到聲音回頭，沖她一笑，“回來了。”

沒想到他還在等，姜寒有些不好意思，“不是讓你先回酒店嗎。”

林曜上前迎了兩步，接著燈光，打探了她一眼，見沒什麽事，松了一口氣：“沒等到你回來，不放心。”

今天姜寒去洗手間門後，林曜一直在聽班長說姜寒高中的事，聽入了神，以至於沒能及時發現情況。

人是同他出去的，出了事，他也有責任，沒見到人完全無損的回來，他不可能先回酒店。

知道他在擔心自己，姜寒有些愧疚，“不好意思，讓你擔心了。”

林曜輕輕一笑，擡手，碰了碰她首腦勺，溫柔地道，“沒事就好，上去吧，都在等你回來。”

—

回去後，姜寒簡單地同姜爸和王女士匯報了一下情況。沒提陸焰，只用了一個名詞“朋友”帶過。

姜爸氣得不輕，“你說，這都什麽人，我家丫頭看不上他，他還蹬鼻子上臉了......”

“還有你那朋友，什麽時候帶過來，請他吃頓飯，咱們得好好感謝人家，雖說不該用武力解決.......”

姜寒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杯，喝了一口水，敷衍地點了下頭，“知道了爸，我會請的......”

林曜站在姜墨身旁，眸子輕輕一動，擡頭意外地看了她一眼。

人平安回來了就好，都放了心，太晚了，林曜沒多留，同姜墨拿了鑰匙，自己開車回了酒店。

姜寒送他到了樓下，“路上小心點。”

“好。”林曜回頭，溫和地看著她，“今天累了，早點回去休息。”

“嗯，明天見。”

林曜：“好，明天見。”

—

折騰了一天，姜寒確實有些累了。

回到房間門沖完涼，躺在床上，習慣性地翻了一下微信。

朋友圈顯示了一個幾十加的紅點。

姜寒一楞，詫異地打開，發現自己曾經發過的每條朋友圈下來，都增加了點了一個讚。

點讚的人，都是那個黑色頭像。

——陸焰。

姜寒：“......”

正盯著，微信又進來了一條信息。

LY：【晚安。】

姜寒：“......”

—

接連兩天，姜寒都沒再出過門，又在家裏開始修起了長城。

這回是林曜休息，坐在姜寒身後，給她盯樁，沒主動指手畫腳，只在她不知道出什麽牌時，給了她建議。

王女士看在眼裏，沒比較就沒傷害，又損了姜爸一通，“你看看人家，人品和牌品自從就是掛鉤的......”

“我怎麽就沒牌品了，是你自己打的太爛......”

“誰打得爛？”

“你到底摸不摸牌......”

兩人吵吵鬧鬧，姜寒早就習慣了，但考慮到林曜在，提醒兩人，“註意點形象哈。”

林曜笑了笑，沒說話。

等到麻將結束後，王女士陪著姜爸出去練太極拳，三人坐在了沙發上看電視時，林曜才同姜寒道，“叔叔阿姨這樣，挺有趣，比起我爸媽常年不說話，我更喜歡熱鬧。”

“是嗎。”姜寒笑了笑，看了一眼旁邊的姜墨，“我哥嫌吵。”

林曜一笑，難得開一句玩笑：“只要人長了嘴，對於他來說，都吵。”

姜寒沒忍住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，剛喝進嘴裏的一口水，沒包住，沾到了嘴角，林曜回頭扯了一張紙巾，下意識地伸到了她的嘴角。

姜寒神色一僵。

氣氛突然有些尷尬。

林曜也回過了神，沒再動，手微微往後退了退，將紙巾遞給了她，“嗯，擦擦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姜墨瞥了一眼兩人，沒出聲。

眼看馬上就要過年了，林曜不可能在冰城過年，第二天，王女士再一次問了姜寒的意見，“怎麽樣？能定下來了嗎。”

成與不成，都得給對方一個說法。

從開始同林曜聯系，到如今已經超過了半年，無論是林曜的性格還是條件，姜寒都挺滿意。

兩人心頭也都清楚，是以什麽為目的在相處，雖然之前聯系時，時不時地開上一句玩笑，但雙方一直都還沒說破。

之前是等著見面，現在見了面，確實應該給個態度了，姜寒沒有先回王女士，“我先找個時間門，同林老師單獨吃個飯。”

家裏人牽了線，至於接下來的發展，她還是想自己做主。

她是什麽意思，林曜是什麽意思，都應該他們兩人坐下來，當面說清楚，不能再有長輩去替他們說。

這樣一來，就真成了包辦婚姻。

“行，你們自己先談談。”王女士提醒她，“這回找個好點的地方，別又出什麽岔子。”

林曜已經來冰城快一周了，但兩個人，實際單獨相處的機會並不多，上次兩個人好不容易出去了，結果卻遇到了王維。

姜寒很久沒回冰城，不知道哪裏有環境比較好，又很安靜的餐廳，晚上洗完澡，躺在床上，正發微信問諶菲，陸焰來了信息。

LY：【那頓飯，還作數？】

姜寒：“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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